Penny_疯狂想吃提裤羞

That Night in Verone(罗密欧与朱丽叶音乐剧-2016亚洲巡演版)

一锅好麵:

写在最先:


原发在wb,搬个地方……写完整个人都变成了文盲。


勉强算Tycutio?两人其实没有恋爱上面的那种CP感……暂时没有。


Mercutio-John Eyzen


Tybalt-Nicolas Turconi




正文:


10岁的提伯尔特-卡普莱觉得,亲王外甥蓬松的鬈发让这小男孩儿活像头黑毛小羊羔。还有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藏在假装的一本正经背后那股子忍不住要蹦蹦跳跳的快活的劲头。




那时候他就是那么想的。而且这个印象足足维持到大人们离开他俩1分钟以后。




这头“小羊羔”把一只青蛙藏在女士们待会儿回来要坐的椅子里,谁知道他刚才把那东西塞在哪儿了?提伯尔特盯着躲在帘子背后等着看好戏的茂丘西奥,有一瞬间他心底滑过一丝疑虑:尖叫的婶婶和愤怒的叔叔会以为是谁主导了这场恶作剧?但两眼发亮的布帘朝他兴奋地挥舞一缕织金的穗子,将不合年纪的担忧从孩童天性光滑的表面掸得一干二净。提伯尔特咧嘴笑了,跑去挤在加上头发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小肇事者身边,全然没发觉对方顺势在他身上揩净了自己黏糊糊的小手。






同过去十几年的每晚如出一辙,提伯尔特又啜了口心底的苦涩,对自己露出一个熟悉的嘲笑。






提伯尔特。当然是提伯尔特。他老是想引人注目。




看看他,他肯定是把那脏兮兮的动物藏在衣袋里了,他的新衣服上都是黏液。




裹在叱责的漩涡中心,火辣辣的委屈在提伯尔特的眼眶里打转,他低着头以防牠们脱离控制、带着他的自尊心一道儿滚落下来。他什么也没说。




在可爱的、受宠的小茂丘西奥身边,谁会相信他呢?




那个有着鼓脸颊和软头发的小恶魔也知道这一点。在被赶出房间时,提伯尔特亲眼看见他偷偷露出了笑容。






都是孩子间愚蠢的小打小闹。像巫婆的好面包里的毒蕈干——她把牠们混在烧荆棘灰烬跟墓土揉成的面团里就象甜面包里的葡萄干——牠们给提伯尔特悲惨的成长故事增添了不少糟糕的滋味。掺在苦着脸的父母铺开的稠密阴云中他的嘲笑就象闪电,那刺痛每次都能激起提伯尔特的怒雷。而现在他开始跟蒙太古家那两条讨厌的狗混在一起了。




他们年纪更相近些。而且他们分享共同的爱好——向他证明蒙太古家确实惹他厌恶。






提伯尔特举起手臂,仿佛他正欣赏银酒杯上摇曳的烛光;杯中还有那么几口他还没喝完的仇怨。他把牠们留给亲爱的表妹。




敬朱丽叶。敬她耀眼的金发,敬她悦目的笑靥,敬她花窗下柔唇间飘出她渴望爱恋的歌声。




提伯尔特将银杯举高,举高,要同主和星辰祝酒。




然后他看见了茂丘西奥。看见蜷在他肩头的他漆黑的鬈发像渡鸦蹲在绞架上,看见他咧嘴狂笑口中衔着骷髅的磷光,看见他挑衅地扭动身躯用滑稽的舞蹈嘲弄他濒死的荣誉。




敬朱丽叶。敬她从他手中抽离的纤纤素手,敬她望着蒙太古家小子的灼灼双眸,敬她身畔绽放的芬芳的不属于提伯尔特的玫瑰花。




然后提伯尔特看见了茂丘西奥。看见男孩儿柔软的小手宝贝地捧着什么然后将一股泥水滋满提伯尔特凑近的脸,看见口出狂言的茂丘西奥圆瞪双眼的闪光背后惊恐的阴影,看见怀抱男男女女的茂丘西奥身边苍白的接骨木花悄无声息地偷走他的欢愉。






那洒在地上的酒浆多像血迹,甚至提伯尔特在自己的身上找寻起淌出牠的伤痕。他的生命之杯倾覆,但那之中本就无几滴值得品味的甜蜜。




茂丘西奥,茂丘西奥这个小丑,茂丘西奥跳进他心头无论他欢喜或是伤悲然后将一切搅成一团乱麻。他像喜鹊在溪流边骚扰一头口渴的鹿。他在提伯尔特雄壮的鹿角上蹦跳。他啄着提伯尔特的耳朵和尾巴。他嘈杂地喳喳笑骂提伯尔特装模作样。蹄子踩不到他扑扇的翅膀,叉角戳不着他起伏的胸膛,只有干涸抓挠着提伯尔特的心头,他如此迫切甚至堪比茂丘西奥的疯狂,他想将脸埋进流淌着清凉的鄙夷中喝个饱。然后忘记,忘记一切,忘记发亮的钱币忘记女人的柔荑,忘记卡普莱的骄傲和提伯尔特的尊严,忘记父亲拉长了脸忘记母亲红肿的眼,忘记傲慢的帕里斯伯爵忘记叔叔的叱骂,忘记朱丽叶扭开的面孔。




但他记得蒙太古家的罗密欧;但他听得茂丘西奥刺耳的尖笑。




蔑视茂丘西奥,仇恨蒙太古,他们都是疯狗和蠢猪。喝吧,喝吧提伯尔特斟满他夜的杯盏痛饮剧毒的琼浆牠与提伯尔特相拥,牠热切地亲吻提伯尔特苦味的口舌。牠永远冷漠,牠永不改变,牠是疼痛如此剧烈令人再记不起其他所有的伤。




蒙太古需要覆灭。茂丘西奥?茂丘西奥需要一个教训,这个被宠坏的、幼稚的小疯子需要看到自己的血,需要尝到疼痛的辛辣滋味,然后他才能学会什么是生活。总有一天。




提伯尔特平静下来。提伯尔特露出了笑容。提伯尔特睡着了。






茂丘西奥盯着窗台上的银辉。




他已经吹熄了蜡烛,这样仆人们便以为他已酣然睡去;他已经放下了床帐,这样仆人们便以为他正拥着今夜的情人入梦。茂丘西奥钟爱他的青春带给他的一切喜悦,仿佛没有明天般地享用牠们,但并非每晚都有男女与他同床共枕。茂丘西奥朝手中酒盏发笑,看自己的气息吹碎覆在美酒上的银色薄冰。他在月光下踱步,想像林中的仙灵用蛛丝将夜雾织成宫殿,露珠权作舞厅的灯笼,在那样的穹顶下宾客们踏着怎样的舞步?




茂丘西奥的一半在这里,独自踩踏受了诅咒、不幸降落肮脏人间的月亮的碎片;将另一些吞入喉中。他又能看到另一半的自己穿梭在姿容非凡的仙灵间,环抱他们当中最美的那位蓬发佳人的蜂腰与她共舞。她漆黑的眼中垂下漆黑的泪水,她鲜红的嘴唇上妆点鲜红的欲望,只需一吻就勾魂夺魄令他陷入忘我的癫狂。她的肌肤白皙如湍流卷起的泡沫柔滑如五月的暖风,她的触碰却是荨麻的蛰咬令人红肿灼痛。可她是他神圣的爱人。他不禁更加握紧了她可敬的手。




他们旋转。透明的乐师吹奏一曲呼啸的西风,摇动银铃模仿枯叶悉索,扯动弓弦释放琴箱中吊唁者的悲噎。他们旋转,茂丘西奥和他永恒的恋人,她身披早亡者裹尸布缝制的裙衣。她呼唤他,她刺痛他,她诱他永远留下,然后大笑着将他推离。




茂丘西奥意犹未尽地吸吮杯底的最后一滴;沉淀酒渣的涩味也没能弄皱他的眉头。他想罗密欧不知在今夜识得的哪位小姐的怀抱中——他竟把他茂丘西奥和班伏里奥扔在卡普莱家墙外结了露水的冷草地上——或许仍是罗萨莉,但他怀疑。罗密欧似乎今夜对一位陌生的少女颇为倾心,甚至不愿让他也与那只金丝雀共舞一曲。茂丘西奥耸耸肩,又为自己斟满了酒杯;倘若罗密欧遇着了提伯尔特,希望他的一双腿子逃起来够快。




提伯尔特,提伯尔特。




提伯尔特。茂丘西奥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大口酒,夜影中他的双眼闪着冷光,那从未有人见过的清醒的、冷酷的眼光。班伏里奥若是看到了,准会以为他被魔鬼附了身;罗密欧?罗密欧就是罗密欧。




打从第一次见着提伯尔特-卡普莱,茂丘西奥就在心底暗自嘲笑他装模作样。他们都曾年幼,在大人的眼里理应是些播撒快乐的小宠物,茂丘西奥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但提伯尔特以为他真能让聋子欣赏鹃啼,让盲人赞美风景,以为自己只需模仿大人早已彼此厌倦的举止就能混进他们的队伍。




茂丘西奥试图告诉提伯尔特的,他从来不听。茂丘西奥用上了蛤蟆和蟋蟀,用上了一小截刺了个小孔的猪肠衣和灌在里面的泥浆,用上了他所有的笑话和恶作剧,用上了许多的年月。只证明了卡普莱家的人愚蠢而固执。




他们本不必理会父辈的,生命中有那么多乐趣独属于少年,一旦岁月渐增,牠们丰沛的色彩便退却如凋花。每个白天每个夜晚的每个钟点,茂丘西奥向自己确认他还能够尝出牠们的甘甜,而提伯尔特却将牠们当作课程来学习。他不像罗密欧和班伏里奥,他以为这是一种成就,他根本不懂乐趣,真不知道他怎么还能在床上干得起来。茂丘西奥朝月亮蹙起眉头。




时光像收获节后的秋风收割他们的青春和梦想,用不着罗密欧提醒,茂丘西奥有时觉得他能感觉到人心的田梗上欲望和虚伪枯败的断茬在床上扎他的光脚板、提醒他当他们的“秋天”过去,谁才是永远的统治者。有时这让他从最深的沉睡中醒来;让他抓紧被衾侧耳倾听窗板外尖啸的是否是那裹冰挟雪的北风;让他抱紧床伴饥渴地亲吻他们;让他呼号他爱人的名字,赞美她乱发上装饰着的每一根荆棘与每一朵花蕾,祈求她带走他——他愿与她在混沌的狂喜深处共舞到永远,逃离凡人令他恶心的俗气愿望和痛苦的命运。




茂丘西奥的爱人——她残忍如此又这般公平,她拜访每一个活人,她推搡他们的肩膀和腰身令他们踉跄而行;她触碰他们颤抖的灵魂,赐予他们喜笑与哀哭;她尝他们的酒水于是他们酩酊大醉;她朝他们吹气于是他们发誓听到了神谕或恶魔的低语。有人唾弃她的名字,有人将她躲避,可没有她,人类只得沦为枯燥的木偶、理性的奴隶,像吃剩的冷肉饼躺在盘子里,那还有什么意思?




茂丘西奥扯开窗帘,夜色泼了他满身,他深吸一口气,等他慷慨的爱人即刻赠他一阵狂笑——没有她,他只感觉着恐惧攀登着他的脊梁,留下痛苦的道道抓痕——她没有,她给了他提伯尔特;提伯尔特-卡普莱阴郁的苦脸儿闯进他的脑海。茂丘西奥耸耸肩,嘴里啧啧作声,干了杯中的最后几口——那个僵化的卡普莱为他的酒杯投下了阴影,但影子可不会影响美酒的味道。但愿他只是影子,茂丘西奥打了个寒颤,或许只是酒的作用,他不该喝那么急。




他还在那儿。提伯尔特板着他已显出早衰迹象的瘦脸僵着身子站在茂丘西奥脑子里,嘴角缝着和他们乏味的父母如出一辙的苍老的轻蔑微笑。提伯尔特,提伯尔特。他走路的姿势就像他是一只纸板做的鸭子;他拒绝青春,于是青春便要弃他而去。茂丘西奥瞪着提伯尔特滑稽的幻影,瞪着他在卡普莱家的舞会上绝望地试图寻得一个舞伴,瞪着他甚至试图拖走罗密欧的,瞪着他在拥挤的人群中若隐若现地挣扎。然后茂丘西奥听到了马蹄声。




麦布女王,她驾着她的马车奔走在沉睡的世界,她让人们在梦里遂了自己的愿,让他们醒来后更是捶胸顿足;她的车棚是蚱蜢的翅膀,她的车身是野蚕啮过的榛子壳,拉车的马套着天际的游丝、个头与蚊虫相仿,连那细小的马儿也有蹄声么?茂丘西奥偏过头。麦布女王,她让当官的在梦里打躬作揖,让血从敌人砍了头的肩上喷上士兵的脸;她给牧师发俸禄又在天亮时拿回去;她舍与廷臣只能干一晚的好差事;她让女人梦见跟人亲嘴儿,醒来却长出了水泡;她把老太婆的皱脸皮拧紧让她们变年轻,而她们又要在一夜后松弛回去;她让班伏里奥梦见抱着情人喝酒作乐,让罗密欧梦见他正念着的新欢。她要给茂丘西奥带来什么呢?不,什么也没有,茂丘西奥醒着。




她会给那个提伯尔特送去什么呢?他眉间的刻痕,他嘴角绷紧的细纹,他年轻的头颅上的几缕白发,苦着脸的提伯尔特想要什么呢?要不是他硬得像条老木头雕的干鱼,麦布女王或许能把他的岁数也拧拧紧。不,不不不,提伯尔特的美梦与茂丘西奥何干?那必定又是一个令人心烦的噩梦——就像人间的腐臭还不够,他偏还要赞美牠们;吃腐肉的人必定活不长。茂丘西奥瞪着提伯尔特,瞪着,直到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眼神紧张的大孩子咧嘴笑着远远地朝他跑来,躲到帘子后面,正在他的身边。




他斟满最后一杯,将牠献给月亮与星辰,敬——在夜雾的宫闱后舞蹈的仙灵?那今夜将他抛却的爱人?那行驶在蜘蛛细腿上、挥舞着蟋蟀骨头做的马鞭的麦布女王?敬——亲爱的罗密欧和他爱情诗里唱着的白女人?班伏里奥和他今晚的最后一杯?敬——啊,滑稽的提伯尔特,他以为自己用魂灵换来的是荣耀和高贵?茂丘西奥笑了。




就敬你吧,公平的死亡,让我向你鞠一躬,愿你也做着美梦。




墨丘西奥阖上了窗。






End.


时2016年12月25日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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